博罗罗人的“男子选美”每年举行一次,一般都是当他们赶着牛羊到尼日尔中北部的印加勒地区为牲畜进行“盐疗”时举行。盖雷沃尔节前夜,博罗罗男人显得异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个节日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胜利者将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同归荒原,过上一年的恩爱生活,直到下一次的盖雷沃尔节。而失败者则有打一年光棍的危险!博罗罗人的爱情是不受婚姻束缚的,只要两情相悦,不管结没结婚、离没离婚、有没有孩子,男女二人都可以在盖雷沃尔节后双双离去,厮守一年。也就是说,他们几乎每年都换一次伴侣。

男子选美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博罗罗男人就都起来梳妆打扮了。他们席地而坐,往脸上涂一种用鲜花和乳油木的油混合制成的面霜,还有人在里面加了一种磨得细细的石粉,让面部变得浅而细腻。然后他们在鼻梁上画一道黄线,将面部一分为二,再在面颊上画上圆点或方格形的装饰。此外还得把头发编成辫子,并穿戴上自己最华美的服饰。说来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在整个准备参赛的过程中,一直热心帮他们打扮的却正是他们现在的女伴,也就是在过去一年中与他们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伴侣。也许当比赛结束后,她们将看着自己的男伴拥着别的女人离去,但对她们来说,能看到男伴在盖雷沃尔节上获胜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她们细致地帮男伴打扮,还为他们按摩手掌,照顾得无微不至。看着这些博罗罗女子,你也就看到了博罗罗人的爱情——温柔甜美、一往情深。
将近9点钟时,比赛正式开始了。选手们盛装而出,脖子上挂着金属项链和玻璃珠项链,有些一直垂到胸前,脚踝上系着铃铛,手臂上戴着手镯,腰间系着用牛奶换来的镶嵌小贝壳的腰带,头上插着鸵鸟毛。他们在烈日下一字排开,伴着牧羊人单调低沉的哼唱跳起舞蹈,动作如水浪般起伏波动。他们知道,每一个姿态、每一次拍手、每一回转动眼珠都马虎不得,还得注意上下颌发出的嘎吱声是否响亮悦耳,露出的牙齿在阳光下是否闪闪发亮……
赛场边上,女人们在按照严格的标准对男人们加以评判:身材够不够修长,肤色够不够浅,眼睛是否大而有神,牙齿是否洁白整齐。她们似乎很看重牙齿,我注意到男选手们不时龇牙咧嘴,做出种种怪相,以展示他们的一口好牙。要是换个场合,如此的表演肯定会让我大跌眼镜,但在尼日尔的荒原上,在那炎炎烈日下,在那群专注认真的博罗罗人中间,我却觉得一切都很自然。这样的比赛要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直到女人们最终选出获胜者。
别以为那些男选手会相信“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种话,他们可是在为爱情而战呀,怎么能对竞争者心慈手软呢?听说有人头上插的鸵鸟毛是事先浸过湿辣椒粉的,其用意不说大家也知道。不过更阴的一招是用细绳在腰带上拴一些小铁块,在做旋转动作时可以用它们打击对手的私处。真是江湖险恶呀!当然赛前有年长者来收缴这些暗器,不过总有人会设法作弊的。
不知道这些勇士们一直在骄阳下跳了多久,后我听说女人们刚刚做出了裁决。获胜者是26岁的阿拉。选他的女人很多,照惯例他可以在这些女人中挑选一个做自己的伴侣。自然,他挑了一个出众的美女,年纪轻轻,脸上刺着花纹,脖子上挂着银项坠,臀部浑圆,腰身婀娜,发辫上涂了乳油木的油,被风沙吹得很硬,浑身散发出刺激欲望的体味……听阿拉说他有过15个女伴,但只有一个是他真正的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他每年都换女伴,而他妻子始终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听他的口气,那个妻子才是他的最爱,有她相伴他本可以感到很满足。但是对他来说,盖雷沃尔节不只是一个传统,也是一种精神财富。我猜,那是使博罗罗人能在漫漫荒原上保持活力、生存至今的精神动力和源泉。其实我们每一个人生命的源头,不也都是男女之爱吗?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选美赛上的博罗罗男人是一群玩物。能吸引异性的人肯定也应该是有尊严的。看着阿拉和他的新女伴赶着牛群渐渐走远,双双消失在荒原尽头,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