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阿瑶（化名） 女 25岁 广西人

在线记录：广西新闻网-南国今报记者佘玉冰

改变命运的决定

20年前的那个冬天好像特别寒冷，南方从不下雪，但在我的记忆中，那年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彼时6岁的我正住在农村老家，母亲生育了三个孩子——大我一岁的姐姐、小我三岁的弟弟。尽管生活困难，父亲却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常年奔波在外。

最难熬的那段日子，父亲整整半年一分钱都没往家里寄，我们几姊妹饥寒交迫，半夜里常被饿醒。母亲倒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她背着弟弟到县城里贩卖小物品，每次都能换些钱回来。

吃肉的日子，对我们来说，就是过年。

有一天晚上，我半梦半醒间，听见母亲断断续续地哭。爬起来，发现姐姐也守在她身旁，替她抹眼泪。姐姐一向乖巧懂事，从不给父母添麻烦，而我生性顽皮，有点男孩子的叛逆。

我问：“妈妈你哭什么？我们又没饭吃了吗？”

母亲叹息着：“你爸来信要我们去市里……就你们姐妹俩跟我去，弟弟外婆帮看。”

对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能到市里玩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满心欢喜的我，看到姐姐投来哀怨的一瞥后，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到达市里，我们并没去父亲租住的旧房，而是去了一户宽敞明亮的楼房。

房子主人是一对30来岁的夫妻，据说丈夫是工程师，妻子也有稳定的工作，生活过得很宽裕。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生育。

父亲介绍说“陈叔叔”是他在市里结交的好朋友，他给夫妻俩看过我和姐姐的照片，他们很喜欢。

我看着干净的客厅，铺着粉红色床单的卧室，还有那满屋子的毛绒玩具，觉得陈叔叔家简直是天堂。

“你高兴什么，爸爸要把我们‘卖’了。”姐姐对我说。大人们把主卧的门关上，仿佛在密谋着什么，我和姐姐贴在门上偷听。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我父母讲话的声音——“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困难，只能负担一个……姐姐懂事，妹妹活泼，都是好姑娘……”

然后母亲又哽咽起来。

现在回忆起来，父亲早就跟母亲商量好，要把我和姐姐之中的一个“送人”，至于是否达到“卖女”的程度，陈叔叔有没有给他们钱，我就无从得知了。

我只知道，那晚，我们母女仨挤在陈家次卧的床上。我半睡半醒间，听到母亲对姐姐说：“你聪明懂事，你留下来吧。妹妹太闹腾，我怕她给别人添麻烦。”

身子陷进柔软的床里，我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是姐姐留下来？这么好玩的地方，我才舍不得走。

所以第二天早上，父母准备带我离开时，我躲进了衣柜里，死活不肯出来。任凭他们连哄带骗，甚至父亲扬言要揍我，我也不管。

陈叔叔开口了：“那就妹妹留下吧。我觉得孩子活泼点，也挺好，这小丫头看着就很机灵。”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的这一举动，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