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城市的发展是时间与空间叠加的浩大过程,它的未来存在于它所面临的时机,它与外在环境的关系,以及它的人民所拥有的生活里。对于正以引人注目之势发展的成都,只要它始终懂得自己的长处在哪里,并且找到了继续成长的方式,那么它就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在一座城市生活超过三十年,这个城市便可被视作家乡了吧。现任西南交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的戴宾教授在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成都,“算是成都人了”。在2012年成都社会科学年度论坛上,作为首批专家工作室的领衔者,戴宾表示工作室将更多地把成都作为深入研究的对象,包括历史、经济、社会等各个方面,最终形成一个专门的成都学派——这是作为学者热爱一个城市比普通人能拥有的更高“权利”。
对于成都发展的重大问题,例如建设开放性区域中心、行政区域调整、国际化战略以及交通规划等,接受《中国新闻周刊》专访的戴宾教授如数家珍。
在他看来,成都的发展定位是一个探索的过程。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成都加入到国内多地要建国际大都会的热潮中,很快没了下文;2000年西部大开发战略启动后,成都“把眼光收回来”,致力于打造西部中心城市;而到2009年又发生了变化,因为“中国国际地位在提高,中国城市发挥的作用也被整体抬升”,在一些对外交流中,成都几乎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能量和影响力完全可以超过中国西部这个范围”,于是,加快国际化发展和“西部第一、国内一流、世界前列”的总体目标顺理成章地确立。
谈及彰显成都国际化势头的2013财富全球论坛,戴宾表示,它将大幅度提高成都的国际影响力,并对成都的硬件软件设施建设产生很大的推动;更重要的是,这种大型财经会议能为成都提供“一个机会”,“触动我们去反思和总结,为什么这个城市会这样”。
开放,对外也对内
一个城市的发展,是时间与空间叠加的浩大过程。当合适的时间来到,成都如何打破空间的距离,与不同层次上的外在环境建立最契合的关系,是它在中国城市格局乃至世界范围内获得一个好位置的关键。
中国新闻周刊:成都致力于打造西部经济核心增长极,发展势头引人注目,在四川区域经济中一骑绝尘,如何评价这种“极核型”区域格局?随着成都进一步发展,这种格局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戴宾:一个大城拖着几个小城市的极核型区域格局,多出现在中部和西部地区,经济发达的东部地区如长三角,区域就比较均衡,所以极核型格局是区域经济发展的一个阶段。
成都主城区五百多万人口,四川其他城市都不超过一百万,中间断了很多层,典型的极核型格局。它的好处在于全省资源高度向成都集中,比如人才,大学生尤其研究生毕业以后,所学专业到四川其他地方没有用武之地,就都往成都集中,非常大地促进了成都的发展。
很多人难以理解,说一想到西部就觉得落后,但到了成都发现,怎么西部还有这样的城市?如果讲城市建设面积,去年中科院遥感信息技术监测的数据显示,全国六百多个城市里,成都排在第九;讲人口总量,第一是重庆,然后上海、北京,成都是第四位。
要说这种极核型格局将来的变化,应该是成都需要去克服规模变大后的发展局限。城市集中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产生一些问题,比如交通拥挤、环境污染等。从更长远来讲,成都集聚众多要素如果不能有效的往外扩展,它的空间、资源和承载能力都会受到限制,影响自身的发展。所以四川省也提出了要多点多极发展,要求成都充分发挥“首位城市”的作用,官方表述就是“带头、带动、引领、示范、辐射”。
中国新闻周刊:作为中西部内陆城市,成都的崛起对中国经济及城市发展具有什么意义?是否代表了一种未来趋势?与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相比,成都如何选择自己的发展路径?
戴宾:我记得中科院一位研究员有篇文章,他讲在以海洋空间来部署全球经济的形势下,内陆型国家地区,在近百年的工业发展过程中基本上找不到成功的先例。确实,机器大工业带来商品数量的飞跃性增长,促成了国际贸易大发展,把产品大量运到国外,成本要低,运量要大,运输要方便,那么只有海洋运输,沿海城市和内地因此形成了很大的发展差别。
但是对中国来说,划分沿海内地是以海岸线五百公里作为标准,五百公里以外的内陆大概要占到国土面积的80%,这么大一个内陆地区,怎么发展?它也需要带动。而且内陆地区还有一个特点,它不完全是地广人稀。比如四川,九千万人口,什么概念?放在全世界两百多个国家地区,它可以排到第十四。所以,中国的发展不能光看只占百分之十几的沿海城市,还要考虑内陆城市,它们代表了中国发展的未来。
相比北京上海等城市的一线优势,成都要发展,首先应该是实施全方位的开放。我们一讲开放总是讲对外,对成都来说是既对外也对内。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环境下,成都肯定不能封闭,需要跟国际市场接轨,利用国外先进技术和资源要素。但是从成都到沿海主要港口,都是两千公里的距离,内陆有资源优势、劳动力优势、土地优势,但只要交上两千公里的运费,所有的优势就可能没了。所以开放还要看到在内的机遇。
内陆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如果向内开放,那么你的运输成本就不用了。我们不能守着一个大的市场不管,就到国外去,那是两千公里的运输代价。如果成都把对内和对外开放很好地结合起来,就能去掉空间成本,获得更有效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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