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三路线”本来是在共产国际影响下形成的,因为此前共产国际认为中共中央有右的倾向,但李立三对中国革命形势的判断和一味坚持全国暴动的冒险做法,又有点过“左”,就是连联共(布)中央也认为是有点过头了,如8月13日斯大林在给莫洛托夫的电报中严厉地批评说:“ 中国人的倾向是荒诞和危险的。在当前形势下,在中国举行总暴动,简直是胡闹。”可是李立三并没有听从共产国际的指示,而是公开宣称“共产国际不了解中国的形势”,这种“不听招呼”的做法引起了共产国际的强烈不满,而红军进攻大城市相继失利,终于使得中央放弃了原定的暴动计划。周恩来和瞿秋白从苏联回国后,于9月24日至28日,主持召开了六届三中全会,结束了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
这时,中共中央和共产国际对“立三路线”的定性又发生了分歧,中央认为“立三路线”是“中央在策略与工作布置上犯了冒险倾向的错误”,也就是工作方法出了问题,但不是原则问题;而共产国际则上纲上线地认为这次错误“ 并不是个别的错误,它造成了许多错误观点的整个系统,定下了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针,其行为更是敌视布尔什维主义和敌视共产国际的。”
下级与上级争论的结果可想而知,只有下级服从上级,中共中央政治局被迫承认犯了调和主义的错误。但对这个说法,共产国际还是不满意,不换思想就换人,要在以后杜绝这种不听招呼的现象发生,关键还是要让能够不折不扣执行共产国际指示的同志负责中央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共产国际东方部副部长米夫秘密潜到上海,在他一手操办下,1931年1月7日召开了扩大的六届四中全会,把他的得意门生王明推举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实际上中央领导权主要由他掌握,王明之所以得到共产国际垂青关键是他听共产国际的话。
王明上台之后,仍然顽固地坚持共产国际所主张的城市中心论,他在表面上虽然猛批李立三太“左”,实际上他更“左”。如他在统一战线问题上主张关门主义,如他所说:“ 国民党军阀政客这一群狗窝里,绝对找不出一条‘少通人性’的好狗。”关于革命形势的判断上,他在为中央起草的一个文件中公开宣称:“ 目前中国政治形势的中心的中心,是反革命与革命的决死斗争”,他还把所有反对这种冒险行动的主张一概斥为保守退却,甚至说成是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并且他还利用组织手段把他们那一套强行推行到红军和革命根据地。
1931年4月,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参与领导中央特科工作的顾顺章被捕叛变。在危急形势下,王明提出到莫斯科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而周恩来则要到中央苏区,这样在上海的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委员已不到半数。根据共产国际远东局的提议,在上海成立临时中央政治局,由博古负总责任。
博古仍然听命于共产国际,继续推行“左”倾教条,如他自己后来回忆说:“其实我和一些同志当年都还只是学生,只学了一些理论,拿了一套公式和教条就回国了,当时我们完全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因此过去党的许多决议,不过是照抄照搬国际的指示而已,完全没有结合中国的实际。”这种完全没有结合中国实际的结果,就是经过一番折腾,1933年初临时中央在上海难以立足,不得不转移到中央苏区,直接领导中央苏区工作,“左”倾教条的影响就更恶劣了。如毛泽东后来的说法就是,先是“钦差大臣满天飞”,而后就是“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那些喝了一肚子俄国墨水的中央领导人,根本不把靠钻山沟、打游击的毛泽东放在眼里,他们对毛泽东探索出来的革命新路置若罔闻。从1931年11月赣南会议开始,一直到1934年10月开始长征,在整整三年的时间里,毛泽东被排除在了中央苏区红军领导之外,此时尽管他仍然担任着中华苏维埃政府主席,但是遭受到了接连不断的批判和不公正对待,当时他的处境是相当艰难的。据伍修权回忆,长征前研究转移的时候,博古、李德等人甚至于还曾经想不带毛泽东走:“ 最初他们连毛泽东同志也不打算带走,后来因为他是中华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主席,在军队中享有很高威望,才被允许一起长征。如果他当时也被留下,结果就难以预料了,我们党的历史也可能成了另一个样子。”
在“左”倾冒险主义的领导下,在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的瞎参谋、乱指挥之下,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土地革命战争失败了,党和中国革命再次陷入绝境。实践证明照抄马列本本、共产国际决议,照搬俄国革命经验行不通,而毛泽东等人开创的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才是夺取革命胜利的唯一正确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