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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21世纪注定是资源战争的世纪。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
专家噘了噘嘴,平静地回答:
“我同意,也不同意。我同意,是因为随着人口的增加和经济繁荣,资源越来越稀缺,而世界上的资源分布很不均衡。这就很容易酿成冲突,特别是大国间的争夺。我不同意,是因为有人认为意识形态的冲突已经结束,今后就被地缘政治冲突取代了。事实上,那个“文明冲突”不是继续在鼓吹意识形态冲突吗?”
“地缘政治冲突是国家利益的冲突,意识形态冲突是价值观的冲突。我看,两者都不会轻易退出历史舞台。它们不过是交叉,或者相互渗透着进行罢了,”比尔冒昧地表示了他的见解。
“对了,卡尔逊先生,”哈什米说,“在伊朗—美国关系中,国家利益和价值观的冲突确实是相互渗透的。美国一方面想控制我们的石油,另方面又想影响我们的政治和文化。因为只有把石油控制在伊朗的亲美精英手里,他们才放心。这一点,傻子才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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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姐送来了报纸。《今日新闻》在头版显要位置刊登了美联社发自华盛顿的报导: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桑切斯政权靠武力夺取政权,属非法。美国绝不予承认。”
比尔把报纸递给她。她看后气得猛地站了起来,但被座位上的安全带勒住了,只好重新坐下。这位脾气暴躁的女子瞪大了眼睛骂道:
“不像话,国务院太不像话。这是明明白白的双重标准。胡斯达以武力专权,它不做声:桑切斯用武力夺权,它却不予承认。世界上还有真理吗?比尔,你说呢?”
“真理是随人而异的,莉娜,”比尔冷静地回答,“其实国务院也有自己的真理或者标准,那就是美国的利益。这就是外交的真谛,剩下的都是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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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普通居民中可能有这两种倾向,但这还不是华盛顿精英们的主要疑虑。美国历史上吸收了许多移民,素来是以各民族的‘大熔炉’而自豪。这是欧洲人占统治地位时的心态。现在,每年大概有300万移民进入美国,而他们大部来自拉美、亚洲和非洲。智囊团认为,如此下去,就要发生另类的‘颜色革命’——有色人种统治美国。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中国、印度、巴西、南非等国的兴起更使他们担心世界正在发生不利于白种人的重大变化。”
“我担心最近的边界难民事件会对美国领导人的思维发生重大影响。”
“当然,白宫会感到很大的压力。事件正好发生在美国经济萧条,社会动荡的年代。大批非法移民的涌入会使本来已经萎缩的就业市场更加紧张,也会大量增加早已捉襟见肘的政府福利开支。也许更加叫白宫头痛的是:美国在外交上处于两难境地。一方面,从美国的当前和长远利益考虑,它要极力阻止新的移民,另一方面,它又担心在道义上和外交上遭受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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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国家看来,这些墨西哥入境者都是生态难民。美国历史上享受了廉价石油的最大好处,现在又是生物燃料的最大消费者,每年消耗粮食3000万吨以上。石油的巨额消费使温室气体大量增加,而生物燃料的生产又挤占了大量的粮田和毁灭了大片的森林。直接的后果是:气候反常,农业歉收,粮价暴涨,灾民流离失所。美国要对美洲生态难民的形成负很大的责任。既然它粗暴地对待生态难民,又怎么能自圆其说,称它是一个民主、开放、人道主义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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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伊朗只有三天,但感觉伊朗人有一股强烈的反美情绪。这又应怎么看?”比尔问。
“这个问题最好由你们的国务卿来回答。我要说的是:美国今天仍然是一个超级大国,拥有最强大的军事和经济能量,而伊朗只是一个中等国家,除石油外,几乎没有别的。坦白地说,伊朗没有必要,也没有力量去挑战美国。我们没有派兵、派商人、派传教士到美国去,而你们的人却在我们的世界里不断徘徊,挥之不去。今天,究竟是强势的美国欺辱了弱势的伊朗,还是相反?世界的公正人士应当有明确的态度。”
“在你看来,美国对伊朗确有侵略意图?”
“我不想替美国做结论。但是我记得好多年前基辛格国务卿曾讲过一句比较诚实的话:“石油太重要了,不能把它留给阿拉伯人。”你掂量吧!伊朗人不是阿拉伯人,但我们也有丰富的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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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石油支撑了西方国家的经济繁荣。拿美国来说,我们的人口只占世界人口的5%,但消费的石油却约占30%。现在惩罚降临在不知节俭的美国人身上,不是很公平的吗?”
“经过了几十年的糜费生活,我们现在却反过来要求中国和印度人降低石油消费,这是十分可笑的,”比尔补充了一句。
“我们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要他们少用石油以便减少世界的温室气体排放!其实,中国人口是美国的四倍,而它的石油消费才只有美国的四分之一。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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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目击者称,肇事汽车的牌照事先用污泥涂抹。据此,可以推断这是一起蓄谋的好莱坞式的撞车案件。”
英国广播电视电台记者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一事件发生在中国人身上并不偶然。长期以来,美国国内就存在一种‘敲打中国人’的思潮。随着山姆大叔的国际地位加速衰落,右翼分子更是迁怒于崛起的中国龙。甚至有人说,不让美中差距继续缩小的最好方法是对中国发动一次战争!”
旅馆里议论纷纷。许多人表示了不平。
……
来自印度喀拉拉邦的政治学讲师辛格打破了沉默:“问题就出在:美国一向以‘上帝的选民’自居,总是觉得它的文明高于一切,应当领导世界。因此,它对于‘与我不同类’的后起者,例如中国,就往往抱着一种嫉恨的心态,特别是美国急剧衰落的时候。撞车者正是反映了这种心态。”
(作者:杨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