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过去十一年和黎老师的合影,发现每一张照片里她都总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她总是那样爽朗直率,精力充沛,仿佛从来没有烦恼。在B厅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婕,你昨天个稿子挺好玩儿的。”她边说着边走到我面前。作为部门主任,我很少见她把记者叫到办公室里,总是自己走到我们面前商量稿子。
在我负责版面组稿以后,我常常抱怨为什么记者交稿这么慢,有同事跟我说,“你得去催啊!”我说“黎老师以前从来没有催过我。”他说“黎星催过我”。我这才明白,其实她的管理之道是因材施教,也许我手快,她就在质量上帮我提高,对于写得慢的人,她也会去催,难怪文教部有人叫她“老地主”。
这个“老地主”其实给了我们太多自由,她喜欢培养专业型记者。她的手下,有人后来成了律师,有人成了策展人,有人成了乐队巡演经理,有人成了环保专业人士,每个人都在工作中找到了自己毕生的爱好,真正做到了work for fun.
在我心里她是无所不能的,像个永远高速旋转的陀螺。她改文教部每一个人的每一篇稿子。稿子写不下去,我叫“黎老师”,电脑坏了,我也叫“黎老师”。她是少有的精通电脑的女记者。有一年冬天我病了,她亲自做了鸡汤,送到我租住的小屋。2003年9月我在宁夏采访少数民族运动会,有个活动邀请我去韩国报道,我打电话给黎老师说,我来不及回来办手续,请她安排别人去,她说“没事,我来弄”。她居然找了我的照片,帮我办了公务护照和韩国签证。我没有把她当领导,她是领我进门的人,是我的mentor, 是老师,朋友,甚至妈妈。
上周最后一次在msn上见到黎老师我告诉她,9月我要去美国学习,她问“来华盛顿吗”我说,“肯定会去见您。”然后谈起最近工作上的事,她给了我一些中肯的建议。当时是北京时间中午11点,她问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说“哈哈,您糊涂了吧,我这边中午呢,倒是您那儿是晚上,该睡了。”她说“哦,我晕了,我现在在西部,还不太晚,我想着你和小孙是东部呢”现在想黎老师当时真的是很累了。没想到这一通话竟是永别。
8月5号我休假结束回北京,飞机落地刚开机就接到胡启华的电话。晴天霹雳!我不能相信我的耳朵。怎么可能,黎老师,那么精力充沛的黎老师,神采奕奕的黎老师。我有点恍惚。明明3号还收到她的邮件讨论翻译大会的稿子。
黎老师,难道您去另一个世界写稿了?我们曾经不止一次打赌,即使您退休了,老了,80了,90了,您也会坐在文教部的办公室里,帮我们改稿子。您走了,以后谁会凌晨改我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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