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普里西拉地下墓穴在经过多年整修后，于2013年重新对外开放。
（马克斯·罗西/路透社/克比斯）
位于意大利罗马的圣普里西拉地下墓穴（the Santa Priscilla catacombs）里的壁画让我们对过去的知识产生怀疑，同时挑战着基督教教会的教义。阿曼达·鲁杰里对此进行了调查。
19世纪末，罗马考古学家们开始挖掘圣普里西拉地下墓穴的时候，他们希望能找到奇珍异宝：精雕细琢的石碑、绚丽的壁画等其他古老地下墓穴也有的遗迹。然而他们只看到一片废墟。
负责挖掘工作的学者鲁道夫·兰奇安尼（Rodolfo Lanciani）写道，他们在墓穴里找到的大理石棺已被毁成碎片。在罗马的墓穴中的珍稀发现——奢华的镶嵌画也已经从墙上脱落下来。“大理石的装饰面已经被刮掉，圣坛也已经被拆除，骨架也早已失了踪影。”
结果表明，早在两个世纪前，在梵蒂冈（Vatican）的指示下， 一些盗墓活动就已经开始。在17世纪中叶，诺森十世（Pope Innocent X）和克雷芒九世（Clement IX）都派遣了寻宝人到地下墓穴深处寻宝。除了因为贪婪，其他人可能有别的原因而破坏了墓穴。一些人认为，早期探索者是因为相信这些地下墓穴受到了诅咒才不得不去破坏它们。据兰奇安尼讲述，一些在这里野餐的人说，这里下面的地穴闹鬼。突然间好像有“无形的手”推动他们乘坐过来的那辆车，然后那辆车从山坡滚下去掉入河里，用牛才能把车拖上岸。
时至今日，几乎没有人认为鬼魂会在墓穴出没。但圣普里西拉地下墓穴在某种程度上仍危害着传统教会的教义。在这个墓穴的发现引起了对于女性在教会中的地位的争论，同时也帮助学者重新评估圣母玛利亚（the Virgin Mary）在早期基督教历史中所起到的作用。
位于通往罗马北部的一条古老道路——萨拉里亚大道（the Via Salaria）上的圣普里西拉地下墓穴并非和位于阿皮亚古道（the Via Appia）的墓穴一样为人熟知。但对罗马而言，它们同等重要。因为这里埋葬了难以数计的烈士，在整个中世纪期间，这个宏伟的地下墓穴都是一个重要的朝圣地。
女士们的晚餐？
如今，吸引学者和好奇的游客慕名而来的主要是格雷卡小教堂（the Cappella Greca），也可称希腊教堂（Greek Chapel）。这里本来保存着体积庞大、价值连城的大理石棺，可惜现已丢失。这里还有相当数量的壁画，大多数描绘了女性的形象。
该壁画中的女人们可能在庆祝圣餐节，尽管她们参加的也可能是一个葬礼宴会。（盖蒂）
最饱受争议的莫过于一幅描绘圣餐宴会的壁画。在这幅壁画里，七个人坐在就餐的长凳上，坐在远处左手边上的那个人正在进餐。布朗大学的宗教研究教授，《骨头采集》（描述了早期基督教妇女迷失的世界）的作者尼古拉·丹齐·刘易斯（Nicola Denzey Lewis）称，在发现那幅壁画的年代里，有人推测那个进餐的是个男人，因为女人不允许进餐和在圣餐中处于主导地位。尼古拉·丹齐·刘易斯补充道，对于那种解释，更有利的说法是，在19世纪，有些人擦掉了画上人物脸部的一些颜料，留下了一些阴影，就像画中人有胡子一样。然而画中那些人身穿的连衣裙（画中坐在中间的那个人还蒙着面纱，而罗马女人也是这样做的）和清秀的相貌，都让现今的学者乃至游客都难以相信画中描绘的人物是男人。
有些人争论说这幅壁画表现的是女人领导的弥撒——换言之，她们扮演着教士的角色， 而这是违抗天主教教义的行为。所以这幅画刻画的也许是一场葬礼宴会——那种异教徒和早期罗马基督教徒都会在祭拜死者墓地进行的仪式。丹齐说，“它谈不上是圣餐。它不可能是圣餐。这幅壁画被认为讲述的是“圣餐”是在19世纪天主教教士发现了它以后，当他看到餐桌上的食品后，他便不由自主有了“圣餐”的想法。我觉得画里确实是由一个女人统筹全局，但我不觉得有什么能够证明画中所画的是一些女教士。”
该幅壁画展示的是一个伸开双臂的女性，有人提出这证明了早期基督教会中存在女教士。（麦克斯·罗西/路透社/克比斯）
然而，据刘易斯和其他学者称，无论女人是否领导弥撒活动可能与所探究的毫不相关 ：在圣普里西拉地下墓穴的壁画告诉我们，女人在早期基督教会所扮演的角色远比我们所认为的要重要得多。范德比尔特大学研究基督教艺术史的教授罗宾·延森（Robin Jensen）说：“我认为没有人可以真正去怀疑，至少在4世纪前是否有女执事。”
古董和珍品
除了神秘莫测的壁画，普里西拉地下墓穴还有一处引人注目。从传统观念来看，地下墓室是基督徒的坟墓。它们由基督教自行设计，是纯粹的基督教成果。或许你会问，这有何意义？其实是说明了早期基督教会已经有高超的组织能力和建立了一套清晰的等级制度。
然而，埃克赛特大学古典考古学教授巴巴拉·伯格（Barbara Borg）指出：“这种模式并不适用于早期的地下墓穴。”普里西拉地下墓穴最初是由杰出的罗马家族阿希里·加利比内家族（Acilii Glabriones family）私人建造的，而不是基督教会。这个家族拥有这片土地达250多年之久。而关于这个家族是否是基督教徒仍是未解之谜。他们开始把大家庭里去世的人埋葬在此，包括自由民和奴隶，都埋葬在一连串的洞穴中，必要的话，还会随时增加洞穴的数量。即使他们是基督教徒，他们也许也不会只埋葬基督教徒在此：公历纪元（the Common Era）的早期世纪中，家族里的人信奉各种各样的宗教，但墓地是以家族为单位划分建造的，而不是按照教会阶层。
在地下墓穴，其中一幅壁画中所刻画的人物可能是首个描绘圣母玛利亚的形象，又可能只是表现出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维基百科）
至此，还有另一个普里西拉谜团——这幅被假定是圣母玛利亚形象的壁画让我们质疑传统思维模式：据说追溯至3世纪，这幅画展示出一个怀抱婴儿的蒙脸女人。如果她真的是玛利亚，她将是现存的最早的耶稣母亲的形象。但同时这幅画有些古怪。说来奇怪，这幅小小的壁画被藏在了高高的天花板上。除了这一幅画，在公元431年，以弗所大会上正式认可圣母玛利亚是上帝的母亲之后，到5世纪，出现了第一幅被认可是圣母玛利亚的画像。
但因为这幅壁画出现的时间异乎寻常的早，部分人怀疑这幅画中的人像到底是不是圣母玛利亚。延森说：“它可能是最早的圣母玛利亚肖像，但也可能仅是一个怀抱婴儿的已故女人。”
画像中的人是圣母玛利亚，还是其他人？是一个纯粹的基督教墓地还是一个混合各种宗教的墓穴？女人是不是领导者？如果这些地下洞穴没有被破坏得如此严重，考古环境没有被抹去了相当一部分的痕迹，我们可能会有更为清楚的答案。目前，只有鬼魂才知道肯定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