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后悔爱上了日光浴

中国日报网

我是一个日光浴上瘾者。

古铜色的肌肤是我的标志。如果我没有晒黑,那么我看上去就不像“真正的我”了。尽管很傻,但这的确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古铜色的肌肤能让我感觉更好。我以前常说:日光浴于我就像滋补品一样——让我更自信更健康。

但事实上,我那不可抑止的想晒黑的欲望恰恰是最不健康的了。

我真不知道那股欲望是从哪儿来的——整个学生时代我压根没有那种想法。我想我身上并没有流淌着“瘾者”的血液,我只是觉得日光浴床有着一种能让人倍感舒服的“魔力”。而且我知道5-羟色胺(serotonin)——俗称“快乐荷尔蒙”——会在人体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分泌。

从16岁左右开始,我便开始使用太阳灯浴床了。起初只是一周一次,然后变成一周两次,最后演变成了每天一次。我承认那时候我已经上瘾了。

但是我的朋友们几乎都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并试着警告我。其实每次放假我去晒日光浴这件事已经变成了办公室里的一个经典笑料。

“这次你又想晒成什么颜色?”

“桃花心木(mahogany)色。” 我总是这么回答。

日光浴让我感觉就像变成了一朵蒸发着的云朵——我觉得无所畏惧,神清气爽。这一路晒下来我的肤色也越来越深,于是我便习惯了自己棕色皮肤的样子,不想再变回以前白皮肤的自己。

频繁使用太阳灯浴床以及每年6周的海外旅行让我的健康濒临险境。

其实早在12年前我便停止使用太阳灯浴床了。那时我就已经可以看到我那些逐渐增多的皱纹了,但我完全没想到这会是皮肤癌,而且还是最致命的那种——恶性黑色素瘤。

与癌症抗争的时光真的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捱的时光,但是我很庆幸和感激我挺过来了,并且可以在这里告诫那些与我有同样兴趣的人。

我的人生在2014年2月5号彻底改变了——那天我知道自己患上了癌症。那是我和我的未婚夫在富埃特文图拉岛(Fuerteventura)度假的第五天,在度过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后,我们正准备在阳台喝杯冷饮休息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叫我打电话给我的皮肤医生(他一个月前给我腿上的小红点做过活组织检查)。

早在6个月之前,也就是在2013年的6月份,我就发现了这些冒出来的小红点,我起初以为这只是虫子咬的。这些小红点既没有痛感也没有出血,只是就那么冒出来了。我的主治医生和皮肤医生也都一致认为这只是被虫子咬后产生的皮肤过敏,所以我丝毫都没有担心。

然后在那个度假公寓里我却听到皮肤医生这样对我说:“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得了黑色素瘤(melanoma)。”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黑色素瘤”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当即就觉得一阵反胃。

我被这个消息动摇了,但是我一直都是非常乐观的所以我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负责我病情的都是些世界最顶级的黑色素瘤专家——曼切斯特的克里斯蒂医院(The Christie hospital)的奥迪(Oudit)医生和他的团队——所以我知道我得到的都是当今最佳的黑色素瘤治疗。

在去年的2月末,我的腿部后侧做了大范围的切除手术,然后我选择进行“前哨淋巴结活检(sentinel lymph node biopsy)”。我的黑色素瘤已经开始扩散了,所以我得将我右侧腹股沟的所有淋巴结都切除掉,我还决定通过腹腔镜将骨盆处的部分淋巴结也一并切除。

在术后一周,6月4日,他们告诉我黑色素瘤已经彻底清除完毕了。我拥抱了我的主治医生,心想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我可以回到生活的正轨了。这种时候我应该高兴得跳起来才对,但是术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始寻思到底我的身体还有什么毛病。

那些曾经被诊断出癌症的人都应该清楚,癌症不仅仅会侵害他们身体的某一部分,它还会影响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及他们所爱的人。手术后我失去了所有的自信,我不再愿意一个人呆着。有时候我走路都成问题,不能洗澡,不能开车。连续数周我都得在腿上绑着一条管子,而且每天都要给自己打针以防血液凝固。

更糟糕的是我对未来充满疑惑——没有了我,我的未婚夫和我妈要怎么办?我会不会一直呆在医院6个月直到我的生日?我还能看到今年的圣诞节吗?这些胡思乱想让我整个人都沮丧万分,连续几个月来我连一件新衣服都没买。

除了这些消极情绪的影响,还有就是我腿上还留有淋巴水肿(lymphedema)。它是我骨盆处的淋巴结切除造成的液体堆积。尽管如此我还是顺利适应了拖着这条“肿腿”生活。我每天要按摩它两次,给它穿上压缩裤,还要防止它被虫子或动物抓咬。对了,我还没办法剃腿毛。

我永远都不想任何人再因为想变黑而要忍受我和我的家人所经历的那些痛苦、担忧和心理创伤了。

我相信现在的人们都更清楚日光浴可能带来的伤害了,但是我觉得晒日光浴的绝大多数人都抱着“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侥幸心理。在整个英国大约还有3000间日光浴沙龙,其中只有20%由日光浴协会(The Sunbed Association (TSA))管理,对所采用的紫外线有所限制。那么剩下的那80%由谁来管制呢?

日光浴常常得不偿失,特别是像我这样想把自己的白皮肤晒黑的人。在BBC拍摄关于我故事的纪录片的时候,我成功地说服了一位叫杰西(Jess)的年轻女士放弃使用太阳灯浴床。

杰西和我很像,棕色肌肤能让我们自我感觉良好,而且我们都不曾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在杰西19岁的时候,她已经使用太阳灯浴床长达4年了,频率高达一周3次,而且因为她就在卖太阳灯浴床的地方工作,她得以免费使用它们。

在初次发现腿后小红点的3个月后,我才去找医生检查。实在不敢想象,要是我稍微晚了一步会发生什么。现在,我建议你们要是发现像我一样的变了色或改了形状的逐渐变大的痔,抑或皮肤上出现了些没见过的东西,千万要赶紧就医,不要再视而不见了。越早治疗效果越好。

我脑海里每天都充斥着患上黑色素瘤的恐惧——但是我下定决心不让它们阻碍我继续前行。

我也重新获得了出国(旅行)的勇气。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在克服了最初的恐惧之后,我能够顺利地放松下来。现在,我都会在出门半小时前涂好防晒系数为50的防晒霜,并且“全副武装”后才出门。坦白说,我穿成这样也没人会在意。

我彻底避免在正午的时候出门,休息的时候都选择在阴凉处。现在度假的时候我都带着棕色肤色喷涂液,这样我仍然可以拥有我的桃花心木色皮肤,虽然不是真的。

过去我感觉没有晒黑的自己不像自己。

现在我仍然抱有一丝那样的想法。我经常挣扎着让自己接受我本来的肤色——白色。但我会用棕色肤色喷涂液让自己的脸蛋稍微“容光焕发”一下。

我不可能再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了。我得老实接受真正的我和我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