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美贸易战日本失败的教训与启示
[ 2007-08-24 13:44 ]

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中期的日美贸易战,最终以日本失败告终。笔者有幸阅历了上世纪80年代日本经济的繁荣,也见证了上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的破灭,以及由此带给日本的一连串灾难。站在第三者立场研判日美贸易战,从中应该汲取哪些教训?如何避免重蹈日本的覆辙?对中美经济关系和中国经济现状作出另一种解释,也许会对人们有所启发和参考。

日美贸易战日本战败的外因

任何事物发展和变化都源于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日本在这场贸易摩擦博弈中铩羽而归,外因是美国主导对日经济政策强硬化,内因则是日本缺少大局观,没有从战略角度处理当时的问题。阴谋论也好,外因论也罢,美国在日本经济泡沫化及10年衰退与低迷中确实扮演了一个不负责任的角色。

一是广场协议限制了日本政府调控经济能力。针对日本贸易从上世纪70年代起持续扩大的顺差和美国贸易严重失衡,逆差占到GDP6%以上。1985年,美国主导西方五国在“广场协议”上签字。五国同意联手干预外汇市场,让高估的美元实现软着陆,以及继续维护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金融体系。此后我们看到日元连续10年升值,从240日元比1美元升至79日元比1美元,升值幅度达67%。其间,日本政府一直坚守“广场协议”,维护美元地位,明知美元资产在贬值,也不得不指导日本企业大量购买美元资产;明知经济有些过热,却不能收紧银根,结果刺激日本经济过度扩张。同时,由于日元升值、外汇储备增加及升值预期,使得国际资本大量流入日本,内外资金大举进攻日本股市和房地产市场,价格开始疯涨,产生泡沫经济。显然,遵守“广场协议”,捆住了日本政府的手脚,导致经济有所失控。

二是“广场协议”堵住了日本经济复苏出路。美国政府干预外汇市场走势,不仅一直削弱日本产品的竞争力,而且还隐含某种特殊目的。在1993年和1995年日元急剧升值的高峰期,正值日本经济依靠出口带动恢复的关键时期,而出口增速回落,日元升值速度也回落。上世纪90年代,美国政府始终在主导干预外汇市场。

三是“广场协议”让日本忍受损失却不能自主避免。美国金融机构掌握了大量国际流动资本,响应美国政府政策干预信息,美国各大金融机构带头大量卖出美元、买入日元或其他货币,实现美元贬值。这意味着美国机构在不断地卖出贬值资产,买入升值资产,实现新增资产和既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另一方面,为了维护美元的国际地位,日本政府必须按照协议,指导日本金融机构适当进行反向操作,即放弃购买升值的日元资产,去购买正在贬值的美国国债、股票、房地产等,眼睁睁地看着新增和既有海外资产不断贬值。

美国对日经济强硬政策的背景

一是美国难容日本咄咄逼人的发展势头。上世纪80年代,日本经济不仅规模大、增长快,而且“挤压”了美欧国家发展的空间。相形之下,美国经济长期受到贸易、财政和消费三大赤字困扰,“滞胀”局面难以摆脱。1987年,美国经济经历“黑色星期一”,股市暴跌,经济衰退,危机四伏。随着洛克菲勒总部大楼落入日本人手中,有人认为美利坚合众国正面临着与大不列颠相同的命运。日本不断有评论家口出狂言,称“21世纪将是日本的世纪”。美国政治家布热津斯基也叹息“冷战结束了,输者是苏联,赢者却不是美国,而是日本”。上世纪80年代末,美掀起日本“威胁论”,得到了各界广泛认同。冷战结束,美国具备条件,可以对日采取强硬政策。

二是美国在反复要求日本开放封闭市场无效后,最终采取外部封堵措施,痛下杀手。战后美日贸易发生摩擦,从上世纪60年代中期双方开展纺织品贸易谈判开始,直至上世纪90年代前半期两国政府之间商谈结构性协议,两国就经济关系几乎所有领域的议题进行全面磋商。

外国产品和投资进入日本市场时会遇到各种障碍。这些障碍有些是隐藏在政策实施细则里,有些障碍是日本行会、商会的一些不成文规定在起作用,更加令人难以应对的是在岛国意识主导下,日本国民价值观非常讲究团结,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就是排斥外来竞争,就是不喜欢购买外国产品。这令美国非常恼火,既不能起诉日本,又不可能让日本国民洗脑。有时,美国甚至对日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强迫日本政府让步。如要求日本汽车出口实行自主限制;要求日本半导体出口设定目标,等等。1992年,美国时任总统老布什甚至亲自出马,访问日本,坐镇指挥对日磋商。每逢这种情况,日本总能巧妙地想出对策,以一些表面让步与美国达成协议。事后,美国政府很快就发现日本的让步不过是一种象征性措施,收效甚微。美国一场旷日持久的贸易战已经无法收手,最终只好在外部封堵,以逼日元升值为手段,堵住日本出口,甚至不惜让日本经济陷入长期低迷和衰退。

日美贸易战日本战败的内因

一是过多地依赖国际市场。战后初期,日本经济竞争力十分弱小,对进口产品的大量需求成为制约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因素。为此,日本从国家角度研究、制定了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战略和一系列配套措施,最终演变成一种制度化、长效化机制,这就是战后著名的“日本经济发展模式”。在日本举国上下共同努力下,上世纪50年代,日本出口以轻纺品为主,为经济复兴立下功劳;上世纪60年代,日本出口产业发展取得长足进步,出口大量增加,贸易收支由逆差转为顺差,带动经济实现持续高速增长;上世纪70年代,借助两次石油危机,日本出口产品节能特点突出,深受国际市场欢迎,贸易收支顺差持续扩大,日本经济甚至比拥有资源的美国还率先走出危机,实现复苏;上世纪80年代,日本出口呈现咄咄逼人之势,一批具有代表性产品出口达到世界第一或位居前列,如钢铁、造船、机械、化工、电器、汽车等。出口不仅成为战后日本经济迅速发展、追赶美欧的功臣,更是日本国家的光荣与骄傲。然而,日本经济不管环境如何改变,继续追求出口利益,在全世界“一花独放”,最终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二是日本坚持发展制造业、完整的产业链和过分扩张产能,形成扭曲的结构。日元急剧升值以后,日本出口产业主动调整,将“重、厚、长、大”的产品进行积极改造,大力发展“轻、薄、短、小”的产品。于是,日本电器、自动化办公设备、精密仪器、机器人、半导体芯片、汽车、高端钢铁等产品迅速成为新一代出口主力。美欧国家企业几乎无法抵御,市场份额大量沦丧。强大的竞争力进一步刺激日本制造业加大投资,扩张产能,发展出口,形成了过剩产能,经济结构发生扭曲。

三是日本第三产业发展严重滞后。与发达的制造业相比,日本金融、信息、创新和知识产业发展滞后。特别是金融业竞争力弱,缺少国际知名的一流企业。1990年,摩根斯坦利指出,日本股市已经达到危险的程度,应该卖出。于是,国际流动资本率先离去,引起日本股市最初暴跌。但日本四大证券公司几乎没有反应,等到股市一路下跌直至1995年,日本金融机构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想采取措施,为时已晚。

四是日本多储蓄、重投资、重生产、轻消费的政策,导致内需不足。如果说出口是日本经济的第一动力,投资则成为第二和从属性动力。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在相当长一段时期视消费为经济消耗,置于次要位置,制定政策总是优先考虑企业利益。长期以往,造成消费规模过小、内需不足、生产过剩,经济增长不得不依赖外部需求生存和发展。

五是日本政府的失误。

首先,日本政府在“广场协议”上签字、采取对美协调政策,却没有从根本上考虑如何处理内外经济关系,没有从整体战略考虑问题,更没有对经济发展模式进行调整。

其次,在国际政治意识上,日本没有认识到冷战结束、东西方格局打破后,美国已经可以腾出资源全力发展自己,以及为了保持在世界上的强大地位,有条件地对具备挑战者资格的国家采取措施,包括采取强硬措施。

其三,日本政府任由国内外流动资本大量流入股市和房地产。日本央行甚至没有对大量国际资本的流入进行监控。当泡沫破灭时,日本政府又没能及时指导银行等金融机构,提出妥善处理不良资产的对策。

其四,日本政府认为出口大量增加是经济竞争力高的表现,贸易顺差和外汇储备增加是国民财富的增加,这对日本有利无害。日本制造业出口产品竞争力强,这是日本的骄傲,却也是将日本经济送上“断头台”的始作俑者。过度发展出口,与和谐发展的基本准则背道而驰。

其五,日本政局动荡,政策过于摇摆。上世纪90年代,面对泡沫经济破灭这个史无前列的难题时,日本前后更迭总理9次,改组内阁十几次。频繁的政策摇摆,令日本政治家和经济智囊迷失了方向。(来源:中国青年报 作者为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 金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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