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化名）有一双清沏的眼睛

在病痛的折磨下，毛毛（化名）已经十分消瘦

“妈妈，你把我的针拔掉，我死了算了。”当5岁女童毛毛说出求死念头时，妈妈曾桂香几乎哭晕过去，护士的眼眶也湿润了。

从今年9月11日毛毛被确诊患上艾滋病后，这家人生活再次陷入困顿。

原来，毛毛出生时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花费几十万元进行手术治疗后逐渐恢复，没想到，厄运又找上了她。而更让曾桂香和丈夫吴凡无法接受的是，当其他人，甚至是亲人们，知道女儿得艾滋病后，都避而远之。

如今，他们蜗居在福州晋安区一间10平方米的出租屋内，做贼一样隐匿着。说到未来，曾桂香说：“我只希望女儿能活下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一出生即患先心病 治好又发现染艾滋

2009年11月12日，生下毛毛时，曾桂香39岁，她不会想到，养毛毛会和生毛毛一样坎坷。

曾桂香来自龙岩连城农村，十几年来一直和丈夫在福州打工，生毛毛前，他们已育有一女，如今20岁。因为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们一直没再要孩子，直到她39岁时，才又有了毛毛。

毛毛的诞生充满不可思议，曾桂香来不及去医院，也没请接生婆，她自己给自己接生。孩子降生后，也是她用剪刀剪断了脐带。

毛毛出生后，曾桂香辞掉工作在家照顾孩子，5个月时，毛毛咳嗽不止，到医院治疗，医生说“没救了”。吓得曾桂香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后来，福建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医生过来会诊，说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曾桂香说，协和医院医生告诉她，不要担心，是小手术，只要准备3万元手术费就行。

2010年4月29日，救护车把毛毛接到协和医院，手术比较成功。本来可以更早出院的，但因为伤口感染，毛毛住了40天才出院，又花了很多钱。虽然花了很多钱，但女儿的病治好了，曾桂香和丈夫还是很开心。

他们没想到，厄运还在远处招手

2013年8月24日，毛毛吃豆花拉肚子、发烧，家里把她送进协和医院打吊瓶，好不容易烧才退了。2014年9月，毛毛再次高烧不退，后来在协和医院检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

“我女儿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曾桂香不相信，他们把毛毛送到省立医院，结果与协和医院一样。9月11日为了寻找病因，曾桂香和丈夫立刻到协和医院检查自己是否感染艾滋病病毒。9月12日的检查报告显示：检验项目“人免疫缺陷病毒抗原抗体（HIV）”均为阴性，夫妻俩都没有感染艾滋。

曾桂香懵了，不过她和丈夫没有放弃，他们把毛毛送进福建医科大学附属孟超肝胆医院，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情况有所好转，家里积蓄也随着治疗被掏空。

如今，毛毛被接回了出租屋。

不敢让病情外传 一家蜗居出租房

女儿的病情，曾桂香一直不敢让外人知道，他们担心女儿会受到歧视。

曾桂香“娘家的人都不在乎”，但老公吴凡回龙岩老家时，在弟弟和姑姑家吃过的碗和睡过的被子都被扔掉了。亲人们还告诉他们的大女儿，“以后不要回去了”。

在被发现感染艾滋病病毒时，医院要求毛毛隔离治疗。回到家中，曾桂香夫妻俩照样喂她，亲她，抱她。传染病医院的医生告诉曾桂香，如果会被传染早就被传染了。但这理由说服不了别人。

甚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他们一家租住在福州晋安区一间出租屋里，面积约10平方米，他们在附近已经租住了十几年，很多熟人，但上楼时他们甚至不敢打开楼道灯。曾桂香说，如果让熟人知道女儿得了艾滋病，房东会把房子收回，他们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他们像犯了错的人，守着一个随时会被揭穿的秘密。

穿过黑暗的楼道，记者来到他们居住的地方，这是一间看上去约10平方米的小屋，一家人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简陋的饭桌、衣橱，以及药品病例、医疗清单，杂乱地堆放在了一起，饭桌上还放着中午没吃完的排骨汤。“医生说，要给孩子补充营养。”曾桂香说。

记者发现，这屋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冰箱，地板角落还单独放着一盒药品，曾桂香说：“这药品得放在冰箱保存，我们没有冰箱，就放地面阴凉处，应该没问题。”那盒药每盒120元，一周要吃一盒。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曾桂香说，这里月租450元，很快又要涨价了。

夫妻俩只想知道女儿为何得这病

房屋要涨价，丈夫吴凡的工资却依旧停留在两千出头。吴凡在一家工厂打工，他不得不在晚上下班后到超市仓库兼职当搬运工，一小时10元。曾桂香心疼丈夫，“他腿有很严重的风湿，但为了女儿没有办法。”

虽然辛苦，但在吴凡的脸上，记者并没看到抱怨，他想知道的是，女儿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曾桂香从医生那得知，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主要是通过性接触传播、血液传播和母婴传播，“我和我老公都是健康的，性传播也不可能。”曾桂香说，排除别的传播途径，唯一的可能就是毛毛在2010年做心脏病手术时输过血。

但这个只是一方说法，据人民网报道，目前省血液中心、省卫技委都已介入调查，他们只能等结果出来。

记者采访时，毛毛一直很安静地在一旁坐着，真的很难想象，这个身材瘦小、眼睛透彻的小女孩，会从小遭遇这样的厄运。

曾桂香说，11月份在医院治疗时，毛毛全身抽搐，差点不行了，极度痛苦时，毛毛竟然对她说：“妈妈，你把我的针拔掉，我死了算了。”当时她都快哭晕过去了，一旁的护士也忍不住偷偷抹泪。

如今，毛毛的手臂依然消瘦，但已经比刚出院时的24斤重了3斤。曾桂香说，只有女儿好，她才会好。谈起未来计划，她说，“我只希望女儿能活下来，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学生活。”（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皆为化名）

（记者叶佐温/文林良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