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吃速效救心丸
面前黛玉尸身未寒,再也不会醒转来叫一声“哥哥”,贾宝玉一袭红袍覆白纱,几欲哭昏过去,直至身心俱冷,顿悟,贾宝玉伴一僧一道,消失在茫茫雪原。
台下观众无言,纷纷拭泪。继而,零落的掌声渐渐汇成河流,淹没舞台,观众起立,欢呼。
5月9日晚,北京BTV剧场,900名观众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悲伤之中,他们从这出朝鲜歌剧中,体会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红楼梦》。
从5月6日到9日,朝版《红楼梦》在北京上演四场,其中两场为公开演出,由于剧场规模的限制,每场900张票在两天内便抢购一空,最低票价180元,最高票价更是从1280飙升至1680。有人戏称,上次遭遇如此火爆的“票房”,还是在《阿凡达》的时候。而作为巡演的第二站,呼和浩特的数千张票已经提前销售一空。
从记者随机采访所了解到的情况而言,看过朝版《红楼梦》的中国观众,对这出歌剧的评价之高更是超乎想像。从舞台布景到演员服装,从场面动作到台词唱腔,从面目表情到情绪渲染,每一个环节都趋于完美。
更有此前从未看过书和电视剧的中国观众自曝说:“以前从来没有弄懂过《红楼梦》到底是什么,这回从朝鲜人那里知道了。”
而据中国演出集团的童小姐透露,演出之前,有上了年纪的观众对朝版《红楼梦》持非常怀疑的态度:“朝鲜人能演什么《红楼梦》?”结果,在观看过程中,因情绪过于悲伤和激动,这位老先生不得不停下来两次服用速效救心丸,才坚持看完整场演出。
为此,有人提议是否要在演出前提示观众:有心脏疾病患者慎入。
来华演出协商半年
在长达半年的协调演出过程中,朝鲜和中国双方工作人员都表现出了极大的专业精神和对彼此的耐心。剧场、档期、饮食起居乃至从哪个门进出,所有的环节都必须一丝不漏地进行沟通。幸运的是,“一切沟通都很顺利”,童小姐说。
如果说真的出现过所谓的“摩擦”,那也是因为朝鲜剧团对艺术的至高追求。“他们(朝鲜剧团)对舞美的要求非常之高,对舞台的深度要求几近苛刻。”童小姐介绍,为了配合演出,中演专门派出先遣小组赴朝鲜与舞美商讨事宜,仅仅对剧场的考察就耗去中演工作人员一个多月的时间――朝鲜剧团的舞台总监将他们所要求的数据传到中国,中演工作人员则对锁定的剧院经过反复测量、校准和考察,再将符合要求的剧场传回朝鲜征求意见。
“事实上,光是剧场这一环节,就几乎把半数以上的城市淘汰掉了”,而后来网上流传的关于朝鲜《红楼梦》剧组演出城市的选择“大有玄机”之说,更是毫无根据――之所以要到呼和浩特、武汉、长沙等城市,只是因为那里有符合标准的剧场,就连在北京的四场演出,也均选定在只有900个座位的BTV剧场,从商业演出的角度来讲,这个新建的小剧场并没有突出的优势,但它却是北京唯一符合朝鲜标准的剧场。
除了对于舞台设施近乎苛刻,整出朝版《红楼梦》体现的还有对于原著的高度尊重,对于此前网上和许多媒体“淡化原著的悲剧色彩”的说法,中演集团童小姐予以否认,“从黛玉病逝到宝玉出走,歌剧完全按照原著的节奏演下来,丝毫没有改动,正相反,朝版《红楼梦》有很强的悲剧色彩。”
金正日要求原汁原味
朝鲜版《红楼梦》里有几段集体舞非常令人赏心悦目,看过的中国观众都大加称赞。不过当初排练时,集体舞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时的舞蹈基本为朝鲜民族舞蹈,中国特色体现得不很充分。据说,金正日在视察指导演员排练时指出了这一问题,要求增加一些中国舞蹈的动作,更好地体现作品的原汁原味。
到哪里去找中国舞蹈呢?一时难住了朝鲜的创作人员。有人忽然想到,2004年中国艺术团到朝鲜访问时,东方歌舞团曾表演过舞蹈《妙玉飞花》,就是根据《红楼梦》的情节创作的。朝鲜创作人员立即找到《妙玉飞花》的录像,反复研究,撷取精华,用到了《红楼梦》的舞蹈里,从而使整部歌剧更加绚丽多彩。
除此之外,朝鲜版《红楼梦》歌剧从开始排演到正式演出,先后还有两批中国专家组赴朝鲜进行交流指导。
早在2008年,剧组就力邀中国专家赴朝。当时,朝鲜创作人员在第五场第二景《宝玉娶亲》和第六场《黛玉灵堂》中,有一个贾宝玉先是身穿红袍娶亲,后又换装白衣到黛玉灵堂痛哭的场景。朝鲜创作人员当初的想法是,身穿红袍去哭灵,与气氛不相符合,因此应该换穿成白衣。中国专家观摩了这一段排练后提出,宝玉是在成亲时发现被骗,然后急忙去寻找黛玉的,这时他不可能再换了服装去潇湘馆。因此,此时换装与情节不太相符,可否在红袍上披上一件白纱披风,这样既符合情节,又符合气氛。中国专家的意见得到了朝鲜创作人员的肯定,因此在朝鲜版歌剧《红楼梦》的最后一场中,才有了宝玉身穿红袍,肩披白纱,在黛玉灵前放声痛哭的精彩表演。
2009年,中演集团再次组织专家组赴朝鲜进行为期一周的交流,《乡村爱情故事》中王小蒙的饰演者王亚彬也以北京舞蹈学院舞蹈演员的身份前去指导。在接受采访时,王亚彬说:“我是去年11月初去的朝鲜。我们一共去了4个人,分别负责舞台、舞美、服装设计和舞蹈动作。当时我们去看的时候,剧里有两段集体舞,人比较多,非常齐,表情也比较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