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时期的几位老朋友


Updated: 2006-05-25 15:40

1980年的美国早春,我抽着烟,喝着酒,在和朋友的闲聊中,第一次听到《中国日报》这名字。

在那周的前两天,电话中传来了问候声。啊,好熟悉的声音!还是在1949年夏天的上海,那以后就没再听到过。那声音说,他叫关在汉,是从加利福尼亚州的帕洛·阿尔托城(Palo Alto)打来的。

"谁?"我问。

"比尔(Bill),"那熟悉的声音说:"比尔·关。"

比尔!外国人和很多中国人都知道这名字,我在上海见过他,那时他在法国的新闻机构法新社工作,我们成了一对忠实的朋友。三十年以后,比尔成为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的访问学者,为期三个月。

一周之间,我们见了几次面。我当时已预定参加一个旅游团,马上去中国。屋里弥漫着雪茄的烟雾。比尔告诉我《中国日报》的筹备情况,他提到:该报有一个体育版!它将使用西方通讯社的电讯,这在中国可不是一个小的改革!

当他问我,是否愿意去该报工作时,我说,让我考虑一下。

很快我就到了北京,遇见了冯锡良,《中国日报》的创办者之一,也是我的一个老同事。我们谈了很多,最后我答应,当年的年底去试验六个月。之所以这样定,是因为我还没有冬季的旅游计划。

1980年10月,我第三次在中国停留,直到现在。(从1977到1980年的大半年,我组织旅游团到中国,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来华始于1947年,我乘了一艘众所周知的老爷船,在上海登陆。)

报纸的框架先搭了起来,然后,设计各个版面,有些什么栏目,什么内容,一点一点地充实起来。这些工作都是在《人民日报》大院内一座半新不旧的三层楼房里进行的。

卖力的专家

《中国日报》为了帮助报纸的编辑工作,邀请了六到八个有经验的外国专家。

查利·惠普尔(Chadie Whipple)来得比我早,他在美国《波士顿环球报》(The Boston Globe)工作了40年后退休的。随我之后的是,英国汤姆森基金会(The Thomson Foundation)派来帮助工作的苏格兰人朗·基德、(Ron Kidd),威尔土人约翰·兰德尔(John Landells),以及《墨尔本世纪报(Melbourne Age)》派来的澳大利亚人约翰·劳伦斯(John Lawrence)。

除了我,外国的支援者们一般是,每人干一年,或两年,有的离开后,再回来多于一年。

我在这里,看到好多人来了又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就好象经过我的"旋转门"似的。他们是一群有能力的人,努力工作,力求改进。他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工作。其中有我的几个好朋友。

好多人在此期间,周游了中国。因此,无论有过多少挫折,他们都感到,来一次中国,就是一种"奖赏"。

几年过去了,当《中国日报》聚会时,人们都谈论查利、朗、…",那些对报纸作出过贡献的外国人,我总爱回忆那些美好的日子。

机智的查利

第七版作为"体育版",为什么标的是"Sports",而不是"Sport"?我忘不了这件事。查利和我认为应该用"Sports",两个英国人和澳大利亚人说,应该是"Sport"。3:2!他们占优势。后来查利冲进门来,手里挥舞着--份《泰晤士报》,那份报的体育专栏上标的是"Sports",事情才作了最后的决定。

查利作为记者,扶不颓丧。他在《波士顿环球报》有过一段很长的历史,他还当过评论版编辑和意见调查员(对来自读者的控诉进行调查、研究并协助达成公平解决的人)。

他有一肚子体育采访的轶事,机智而精彩,特别是关于拳击明星乔尼·沃克雷德(Johhny Walker Rid)挥动神拳的故事。他讲的最精彩的一个故事是:他怎样采访了棒球明星特德·威廉士(Ted Williams)。正当那家伙和波斯顿新闻界发生争执时,查利采访了这位明星。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威廉士正在他的衣帽间里,接受赛前的全身按摩。有人进来对威廉士说,要他立即无限期离开本地!他当时很生气。这时,勇敢的查利进去了,并迅速摘下眼镜说:"威廉士先生,我准备牺牲我的右眼来采访你"

这位令人敬畏的棒球重击手捧腹大笑。于是,查利对他进行了采访。

1982年,他和他出色的妻子普丽西拉(Priscilla)离开中国后,我每年都回美国和他们共度暑假。去年四月,普丽西拉来信说,他病重住院。我打算七月份去看他,但没如愿,普丽西拉来电话告诉我,查利已于五月十二日去世,享年七十七。

在他的最后岁月里,虽然健康下降,还在录音机里记下了他那长长的新闻生涯。如果出书,这将是美国记者的最佳故事。

其他专家们

说到查利,我无法不想到其他的外国专家们,在那长长的过程中,他们都为《中国日报》出过一份力:那典型的纽约人鲍勃·邓费(Bob Dunphy),《纽约时报星期日旅游版》(New York TimesSunday Travel Section)的退休编辑;幽默巨人约翰·伍德(John Wood)和他的妻子何曼丽(Manli Hoo)在《波士顿环球报》干过7年;吉姆(Jim)和桃罗赛·尤尔(Dorothy Uhl),在《辛辛那提邮报》(Cincinnati Post)干过30年;史蒂夫(Steve)和吉恩·特立波里(Jean Tripoli),现在他们分别在《巴尔的摩太阳报》和《华盛顿邮报》工作;查尔斯·弗兰克尔(Charles Frankel)是从《檀香山星报》(Honolulu Star Bulletin)退休的;约翰·麦凯弗蒂(John Me-cafferty)和莎伦·德兰(Sharon Dirlam)在《洛杉矶时报》(L·A Times)干过多年;还有一对英国夫妇戴维(David)和简·贾斯特(Jane Juster)。

还有杰弗·格洛费德(Jeff Glorfeld),他刚从大学出来,离开北京后,去墨尔本当了记者。杰弗,约翰·伍德和英国人巴里·博顿(Barry Bolton),去年又回到《中国日报》三个月,帮助办24页的《亚运新闻》。

正派的比尔·关

这就该说到比尔·关了。他从斯坦福大学回来后,一直工作到1984年。他过早地死去。这是《中国日报》的巨大损失,是他的中国和外国同事们,还有我的巨大损失。我们几个在布洛克林长大的人会说:比尔是一个正派的受尊敬的人。

在我的想象中,比尔就象一个到处漂泊的人,他如今正在天上某处,参加一个很大的编前会,点着一支细长的雪茄,呷一口心爱的法国白兰地。

现在,报纸已办了多年,只要想起这位《中国日报》的新闻界老手,想起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仍然感到,比近年来的成就更为美好。所以,借此机会,我愿说一句:《中国日报》创业时期的那些往事是令人难忘的。